脑干出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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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12/1 23:50:00

我奶奶是她八九岁的时候来我“大”爷爷家做童养媳的,那时候,很多的童养媳,很多的女孩从小就裹着细脚,我奶奶也不例外。

生下我姑妈后,不知道什么原因,我奶奶带着七八岁的姑妈改嫁到我亲爷爷家,生下我爸。那爸爸两岁那年,我姑妈12岁。

我姑妈特别能干,特别聪明,曾经,读初中的她带着弟弟去上学。后来村里不让上了,理由是回家帮大人挣工分。其实还奉行着: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。

我爸小时候特别调皮,在我姑妈背上,往后仰着腰,用尽全力扯着她的头发不松手,姑妈只能使劲仰着头。湾里大人看见了,说:“你松手,让他掉下来”,我姑妈说:“不能松,掉下来会摔疼的,不能松”。

我姑妈20多岁要嫁人的时候,有很多的追求者。可是,我姑妈是有大主见的人:“我不能嫁出去,弟弟从小体弱多病,性格也不同寻常,我要在家招上门夫君,照顾弟弟,赡养爹娘”。

从我记事起,我奶奶的脚就得了一种怪病,不定时的疼,火烧火烧的那种疼,疼的时间少则半小时,多则几个小时,疼起来,她就一句接一句的“哎哟喂”,说不疼又不疼了,那时候医生称之为“火脚”,其实就是现在的脉管炎。

再过几年,我奶奶就不能走路了,发病频率也越来越高,疼的时间也越来越长,有时候整晚整晚的疼的睡不着觉,那种喊疼的声音我至今记忆犹新。医院治疗过,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,也没钱去长期治疗。

每天早上,我奶奶就喊我们帮忙,把她放到椅子上,有时候是她自己慢慢从床上挪到椅子上。是那种有靠背的矮椅子,然后她从房里开始,左一下右一下连着椅子连着自己,一步步移到大门口,或者大门里,望着外面,每见一个人经过就要喊一下,打个招呼或者过来说会儿话。

我姑妈育有两子一女,我爸就我一个,我们从小一块长大,是一个大家庭,但是我奶奶最疼的就是我,可能是,我是孙子,其他是外孙的原因。我听说,我出世的时候,湾里来人道喜,见人一碗红糖水,可见奶奶有多高兴。

直到我十多岁,我姑妈才和我们分开,去到离家几百米的地方重新建房子。那时候我爷爷早就去世了,我太小了,已经记不清了,我奶奶就开始两家住,一家住一个月。

后来,不幸又来了,我小哥在他20多岁的时候,开拖拉机给别人拉粪,从机耕路上连车带人摔下山崖,拖拉机把他压在底下。

我永远都记得,别人背着我小哥从山上的小路,一路跑下来的情景。背着的人上身打着赤膊,我小哥背朝上,怂搭着脑袋和腿,跟着颠簸的脚步一起颠簸着,从我身边经过。

医院,医生宣布死亡,我姑爷说,还有点气,医生说,虽然有点气,但是大脑里面已经“一包沫”,意思就是都碎了,不多久很快就拉回来了。

我姑妈白发人送黑发人,那哭声惊天动地,从早到晚,一刻不停,眼泪都哭干了,我也跟着哭了三天。

可怜我奶奶心情是最复杂的,小哥放在竹床上,她用头自己用力去碰竹床边缘,边碰边哭:“为什么死的不是我,你起来啊,我要跟你换啊”。

第二年,我奶奶就去世了,去世的时候刚好在我姑妈家。去世头一天,我去了姑妈家,我奶奶拉着我说:欠我小哥了。说一阵哭一阵,哭一阵说一阵,我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。

后来姑妈告诉我,我走了以后,奶奶一会儿问我去哪了,一会儿问我去哪了,问了好多遍。第二天,她就一个人倒在了房间冰冷的地上,孤单的去了,最后的时刻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她。

我姑妈此后的好多年,经常一个人去我小哥出事的地方痛哭诉说,哭她的小儿,也哭奶奶,我在家都能听见对面山上传来的哭声,那种哭声,那种诉说,让人听了肝肠寸断。

我姑妈是个伟大的女性,虽然读书不多,但是通情达理,能说会道,是湾里几十户乡邻的主心骨,哪家有难,她都会伸手搭一把,与人为善,调改纠纷,真是面面俱到。因为辈分大,湾里大多数人都喊她:“姑奶”。“姑奶”几乎成了她的代名词。

为了挣工分,她放弃了读书,为了照顾爷爷奶奶弟弟,她选择了老实本分的姑爷,为了小儿,她伤透了心,为了女儿女婿大儿儿媳,她操碎了心。

她的人缘,她的乐善好施,她的智慧,远近闻名,以至于,我到现在,还不相信,有姑妈这样的奇女子。有个当医生的熟人跟我说,如果姑妈出生在现时代,读了书,最起码可以官至省长。

我姑妈去年走了,走的很突然,也很安详。脑干出血,医院就昏迷,几天就去世了,没有留下只言片语。她的一生,平凡而又精彩,有幸福又有不幸,内心坚强而又伤痕累累,那种独立,大义,善良,睿智,被姑妈演绎的淋漓尽致。

以至于,我现在走在街上,看到一个有点像我姑妈的人,我还会紧紧的瞅着,多看几眼。

我一个大男人,我是哭着写完这篇文章的,谨以此文,缅怀我的姑妈,我永不能忘记,她的音容笑貌,她对我们的教诲,她的一切的一切,全部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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